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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人耕耘莺歌海盐场:我们生产的盐是“甜”的
发表时间:2018-12-17 来源:海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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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歌海渔港。   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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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的盐工正在盐田里洗池。    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 摄


  一个甲子的时光过去了,乐东黎族自治县的莺歌海盐场86岁的老职工吴坤新收藏的那本《莺歌海盐场场志》早已泛黄,书中手写的字迹、黑白照片也有些模糊不清。

  “图中的人在拉着什么?”海南日报记者指着书中的几张老照片问道。吴坤新把照片凑到眼前,一眼就认出图中劳作的场景,“盐工这是在拉着滚压池,下面这张照片是在施工中,为加快工效,推广使用独轮手推车……” 吴坤新激动地说。

  吴坤新这些第一代职工,见证了盐场从荒地到“银山”的蜕变。60年的风雨兼程,莺歌海盐场的几代职工,他们有着共同的记忆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回忆。从他们的记述中,我们可以窥见一个甲子时光里盐场的沧桑变迁,岁月涤荡和温情永存。

  近日,海南日报记者分别采访了莺歌海盐场三代职工,听他们讲述将荒地变“银山”的故事,那些悠远的盐事,发生在盐场的点滴往事仿佛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盐一代 我们一起建大盐场

  1962年2月,诗人郭沫若访莺歌海时,写下“驱遣阳光充炭火,烧干海水变银山”的诗句来形容盐田的壮美景观。而在此之前,盐场的开发建设是异常艰难的。

  “咱们现在脚下的盐场,当年是一片沼泽地呢。”艰苦建设的岁月写在年近九旬的吴坤新饱经风霜的脸上,回忆起过去,他很是激动和自豪。1955年11月,广东省人民政府组织了一个几十人的勘测队来莺歌海,当年他在琼山人民检察院工作,被抽调参加了勘测队。

  “我和其他4位同志先行来到这里。”吴坤新说,他从三亚出发,先坐船,又步行了很久才到,而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荒地。“茫茫的芦苇、淤泥也阻挡不了大家的激情,说干就干,我们一起测量地形、勘察开钻地质、探测水文等。”吴坤新说,1957年,他们绘制完成了建场的蓝图。

  1958年3月,从部队转业和退伍的5600多人组成的施工队来了。在莺歌海盐场金鸡岭社区,我们见到了当年浩浩荡荡建设大军中的一员,盐场退休职工何明章。85岁高龄的何明章,身材偏瘦,但精神依然矍铄。

  1958年3月6日这天,是何明章第一次踏上海南这片陌生之地,没想到在这一干就是一辈子。何明章回忆,当时的莺歌海盐场异常荒芜,仅有几间零星的茅草屋。恰逢1958年下半年大跃进运动期间,盐场部分重型机械被外调,建设工作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机械力量薄弱,但工人们的建设热情高涨,从当年喊出的口号“大雨小干,小雨大干,无雨特干”中可窥见一斑。

  “当地的民工也加入施工队,总人数有9000余人,高峰期甚至有1万多人。”何明章说,建设大军组成6个施工工程队,奔赴各个建设场地,开展各种大小“战役”和劳动竞赛。“我们用双手挖土、推车、伐木,双肩挑土,啥都干。”何明章说,一开始肩膀磨烂了,很快结痂;扁担挑断了,用钢条替代。

  盐场的每一位第一代职工不会忘记那段轰轰烈烈的建设史。99岁的盐场老职工吴焯友清楚地记得,当年,附近某农场要用一台挖土机换20个人过去,立刻遭到场里的拒绝。“当年的机器大多是解放前的旧产品,故障频繁,哪有人力顶用呢。” 吴焯友说。

  “1958年10月,莺歌海盐场试产,同年12月第一次正式投产,就产出3000吨盐。”谈及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吴焯友格外激动,让人仿佛看到当年职工们欢呼雀跃的场景。

  基建工程基本完成后,盐场也开始建设学校、医院等配套设施。“当时一批有文化的职工被调配去开办学校。” 年逾八旬的职工廖国彪是莺歌海盐场子弟学校的一名教职工。盐场正式投产后,部分最初的建设者也陆续回了老家或者别处的建设基地。

  廖国彪在1964年回广西完婚后,带着家人又回到莺歌海盐场。“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廖国彪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莺歌海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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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们正在生产加碘日晒食用盐。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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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焯友   苏晓杰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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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章  徐慧玲 摄5.jpg

吴坤新  刘贡 摄

盐二代 美好年华献给莺歌海

  对于第一代职工而言,盐场意味着激情、艰苦和坚守。而第二代子弟,盐场带给他们的不仅有童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上一辈人铸就的莺歌海精神也深深地鼓舞着他们。

  莺歌海盐场职工钟烈刚出生于1963年,那个时期,盐场正处于大规模生产阶段。“父母整天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管我们,他们早出晚归,有时晚上还要到广场上讨论学习。”钟烈刚打趣地说,那个时期的盐场第二代子弟,大多是在父母没日没夜的劳作中“稀里糊涂长大的”。

  大人们在盐地里忙活,小孩也没有停歇。“放学后,我们就到盐田里打下手。”54岁的盐场职工邢孔泽告诉海南日报记者,父母们把晒好的盐装进袋子里,用肩膀一担一担地挑到站台,火车会把这里的盐拉往别处,“小孩挑不动一担,就两人一块抬,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累。”

  让邢孔泽感到艰苦的,是烈日下晒盐这个环节。对于盐工来说,天气越是炎热,阳光越是猛烈,越是晒盐的好时节。“盐场里有两个‘太阳’,天上一个,映在盐田的水里还有一个。” 邢孔泽说。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莺歌海盐场的全员劳动生产率、实物劳动生产率全省最高,1988年盐场产量达到27万吨的历史最高产量。

  莺歌海人用汗水换来了雪白的原盐,还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莺歌海精神。不少莺歌海盐场第二代职工子弟接过父辈的衣钵留在盐场继续奋斗。

  在莺歌海盐场的纳潮口一带,涨潮时,海水从这里流入储水湖,也带来不少海沙。盐场职工黄泽彪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推土机清理海沙,以防堵住纳潮口。破旧的“东方红”牌推土机缓缓地驶来,锈迹斑斑的推土铲已裂开几个口。“盐场建立初期时,清理海沙以人工为主,现在靠机器,轻松多了。”黄泽彪已经开了32年的推土机,他说:“只要盐场有需要,我就会坚持下去。” 黄泽彪对这片奋斗了几十年的土地,同他的父辈们一样充满了感情。

  1986年6月,钟烈刚在盐场工作不久,被派驻到广州的办事处,一呆就是近30年。直到2013年,办事处被撤销,钟烈刚面临着重要抉择。“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带着家人都回来了。”钟烈刚说,无论脚步走多远,只有故乡的味道才是最美好的。

  “小的时候,大人们都说咱们自己生产的盐是‘甜的’。”走进莺歌海的盐堆里,钟烈刚对海南日报记者说。不远处有几间破旧的木屋,午间盐工们在里头小憩,由于常年在烈日下劳作,他们的皮肤变得黝黑发亮。也许,盐对于他们来说是梦想的结晶,是汗水与希望,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盐三代 逃离还是坚守?

  “我爷爷参与了开发建设盐场,父亲也是盐场的职工,我已经是盐三代了。长辈们常说,盐场一共上交过3亿多元的税呢。” 在29岁的莺歌海盐场职工刘王旭的记忆中,关于开发建设盐场那段辛苦与辉煌并存的历史,大多是从老人们的讲述中得知的。

  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莺歌海盐场发展辉煌,领着工资过日子的职工,让无数周边村民羡慕。

  《莺歌海盐场场志》介绍:到1991年,全场拥有固定资产原值5984万余元,固定资产净值为4453万余元。此外,30多年来共产原盐468万余吨,上交税利3亿3千多万元,近于国家投资的8倍。

  据当地人介绍,得益于当年盐场的蓬勃发展,莺歌海人是乐东最早接触流行文化的一群人,比如他们最早看到了电影,还看到过总政歌舞团的演出等等。“在我出生前,盐场就有露天电影场了。” 刘王旭说,童年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看电影。

  然而,受市场变化、部分设备老化、成本居高不下等因素的影响,现如今莺歌海盐场发展缓慢,步履蹒跚。“不少职工第三代子弟到大城市读书后,就留在外地,盐场里‘黑发’职工相对较少。” 邢孔泽说。

  对此,在莺歌海盐场包装组工作的30岁职工刘茜感同身受。“许多儿时的玩伴都不在场里工作了,场里的岗位有限并且单一,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留下来。” 刘茜说。

  盐场职工王英曾经也面临过逃离还是坚守的选择。“我读书出来后,在一家幼儿园工作。”王英说,在外工作8年后,恰好盐场招聘职工。“亲人们都希望我能回到家乡,加上从小在盐场长大,对这里也有着特殊的情感,便选择回到盐场工作。”王英说,近年来,有部分盐场子弟像她一样重新回到这里。

  值得期待的是,近年来,这个历史悠久的莺歌海盐场也开始探索转型发展,借助盐业改革的大潮,积极与央企展开合作,莺歌海盐场正焕发出新的生机。 (记者 徐慧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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