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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州举人张巂旧事探寻
发表时间:2018-1-29 来源:海南日报

  张巂旧居壁画。

  张巂旧居一角。

  清代举人张巂旧居。

  《崖州志》是崖州历史之魂,及至今日,影响颇深。张巂作为光绪《崖州志》主纂之一,名气不小。但和其名气迥然不同的是,在乐东孔汶村里幸存的一间张巂书房,因没有得到必要的修缮,如今,它已破损不堪、摇摇欲坠。倘若不加保护,作为人文精神载体的张巂书房,不久将变成废墟。

  灵秀之地:孔山和汶水

  乐东孔汶村的风景很美。远眺,山清水秀,山峦重迭;它东有池塘,东南靠孔山,南接抱孔洋田,北边是广阔坡地,西环高铁从村北贯穿而过。孔汶村竟藏匿了这么绝美的自然风光,《崖州志》载“城西一百一十里孔汶村东,水从田岸流出,其源不一,冬暖夏凉,滚滚不竭,灌溉孔汶、东孔等处千余亩田”,指的便是孔山汶泉。

  孔汶村,就是举人张巂的家乡。孔汶村位于黄流东北约四公里之遥,于明朝万历年间各村人聚居而成。据《孔汶村志》载,明永乐年丁亥(1407年),张参公从福建莆田出任感恩县令,后落居感恩不磨村。张参公生四子,其第三子经商到黄流定居,传下儿子斗文,斗文公第六代世孙光浚公于明末清初迁居孔汶村,至今传十四代。张巂是斗文公的第十三世孙,也是光浚公的第七世孙。

  孔汶村地处黄流平原,属灵秀之地。四百多年来,承蒙孔山汶水的福泽和熏陶,孔汶村哺育出众多的学子艺人、能工巧匠。光绪《崖州志》记载孔汶村的各类人物,除了清丁酉顺天科举人张嶲外,还有考取贡生功名的陈玑、陈可仪、陈光姚、邢诒宪、邢谷登、陈昌五以及“人物志”一栏的陈光姜、张景云和邢修训等人。村中崖州歌者甚多,听者如云。村里究竟有多少人会唱崖州民歌,没有人说得清。田间地头,或赶在路上的,也许他就是崖州民歌手。海南解放后,孔汶更是书香不断、人才济济。其中,民俗学者、诗人张跃虎的家乡便是孔汶村。

  六次乡试均不第

  张巂于清咸丰甲寅年(1854年)生,原名道海,又名镜清。据说他临出生时,门楣上燕巢里突然掉落下一只燕子蛋,刚好掉在了母亲孙氏的怀里。第二天早晨,孙氏产下了一男婴,父亲张德优异常高兴,于是给他取别名“张嶲”。“嶲,周燕也。”在张德优心里,他的儿子便是吉祥鸟燕子的化身。

  张巂的老师陈光姚,字二美,口不废吟,授徒甚广,人称陈二美,或尊称他为美公。陈二美和吉大文用中药名组成对子的故事,在崖州民间广为流传。张巂妻陈氏为陈二美长女,大家闺秀,十八岁就嫁给张巂。婚后一年传男啟祚,幼故。年过三十的陈氏薄于福、艰于遇,未能举男,替夫纳妾以传宗接代:一是黄流登仕郎育才公次女陈氏;二是崖城日新坊例贡任鸿公次女林氏。陈氏生三女,皆殇亡;林氏出二男宸翰、宸翘,陈氏视如己出。陈氏曾经对张巂说,自己命薄,恐不见及诸子长大。岂料陈氏之言竟验。张巂岳父陈二美七十三岁时陈氏病故,张巂在《诔妻文》中提到,其时,他携二子宸翰、宸翘赴院试,“皆在外、未及见。”初十下午张巂出门,陈氏十二日上午病逝,因为交通不便、信息不灵,“汝之耗音竟于十七晚至,予匿不与汝子闻”。张巂还期待,几年后把二子宸翰、宸翘培养成才,“以慰汝苦”。张巂身后传下三男三女,三男分别是啟祚、啟佑(宸翰)、啟褆(宸翘),除三女及长男啟祚幼小病故外,二男孩宸翰、宸翘均长大成人。

  张巂出身贫寒、嗜学,素抱大志。十九岁入州庠,以高等食廩饩。但张巂以家贫、父老不忍远离从师。父亲逝世后,发妻陈氏劝他才肯出游求学,先负笈琼台书院,受业于邱景山、吴兰洲之门下。时名士林之椿、王国栋等,皆乐与之订交。光绪六年(1880年)省里有要员到书院视学,在阅读张嶲的试卷后,称其为海南可造之士,遂送广雅书院深造。广雅书院肄业后,张巂经六次应闱俱败不第。六次乡试俱未考中,此时,张巂家里已是一贫如洗,无米下锅。

  名列顺天举人榜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孔汶村人杀鸡热热闹闹过年,惟张家冷冷清清。张巂如往常一样坐在书房,黄卷、青灯相陪。此时,孔汶村开年的爆竹声响起,陈氏走进书房,她鼓励张巂打起精神,继续再考,定有出头之日。张巂心里认定,他屡考不中,是南闱考官徇私舞弊,不以文章取士,由此他暗下决心,今科直接越过省城赴京北闱。可崖州南端一个小小山村,距京城万里之遥,今千里迢迢到京乡试,这比登天还难。发妻陈氏知丈夫思想,说盘缠她自有办法筹齐。

  次日,陈氏到娘家恳求岳父再次支持张巂赴京北闱。岳父陈二美已多次支持女婿科考,因多次屡考不中,便劝这位女婿别浪费钱财了。如今,张巂还是痴心不改,屡败屡战,老岳父虽然很绝望,可也难以割舍,便成全了女儿的心意。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张巂绕过省城北上参加京城考试,终如愿以偿名列顺天举人榜第九十八名。

  返乡纂修《崖州志》

  崖州有两位举人,他们久困科场,屡败屡考。镜湖人、咸丰辛亥恩科举人吉大文“三上春官,不第”,孔汶村张巂“赴刺闱者六度”,俱未考中。壬寅年(1902年),张巂再次进京会试,其时,因联军入侵时局动荡、京城失守而借闱河南,张巂赶程不及怅然而返。三年后,科举制度废除。

  经读张巂学生留下的墓志铭,方知清廷曾敕授张嶲为麻城拣选知县,但他深感社会积弊太深,不恋已在吏部注册候缺的这份肥差,而以敬教劝学、培养后进为己任,返乡任鳌山书院山长,掌教三年,“崖中人士大半出其门”。张巂尤为有功于文献,其对《崖州志》纂修所作的贡献不容置疑。当时,崖州知州钟元棣对崖州这位举人尤为器重,邀其和崖州才子邢定纶、赵以濂一起,共同纂修《崖州志》,“先生与海宁钟公景愉(钟元棣,字景愉,浙江海宁人),力筹巨款,始得开局重修”。辛亥变革后,张巂杜门不出,口不谈时事,隐居于家乡孔汶,以民国丁巳年(1917年)卒,寿六十四。

  今张巂闻名乡里,不想他当年经求学之难、生活之苦。自广雅书院肄业后的近二十年里,张巂六次乡试均榜上无名,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境。想到因自己屡考不中,一家人节衣缩食、发妻为生活而变卖自己的首饰,张于是突发感慨,即兴赋诗一首:“漫言无面见江东,战败乌江奈临穷。毕竟楚亡天佐汉,浑将勇力罪重瞳。”张巂一生苦读,不言放弃,到后来者居上。其撰文赋诗不计其数,惜今流传下来的仅仅二十六篇(首)。如今读张巂身后留下的文字,不能不令人感慨世事沧桑、岁月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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