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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中国好人榜”发布 海南2人上榜
发表时间:2019-3-4 来源:海南文明网

海南文明网讯 3月1日,中央文明办在江苏徐州举办2月中国好人榜发布仪式暨全国道德模范与身边好人交流活动,103位(组)平民英雄荣登2月“中国好人榜”。其中,海南2人被评为敬业奉献“中国好人”,分别是40年孤守三江坝的六旬老人张黑弟,和坚守苗乡代课17年的“老师妈妈”李少萍。(黄维)

【人物故事】张黑弟

张黑弟..png

走在海南省海口市三江农场场部,提起张黑弟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有人觉得他“傻”,当年组织让他去生产队当干部,他却自己申请去守大坝;如今退休了该回家享福,却申请返回岗位,继续守大坝。

张黑弟几乎是看着这座大坝建成的。1975年,他从桂林洋农场来到三江农场,参与了那场声势浩大的围海造田。一座大坝拔地而起,与两侧的土坝相连。一年之后,张黑弟被派往农村工作队,他入了党,并且在1978年再次调动,将被派往生产队当干部。他却在此时提出了申请:“我没有文化,当不了生产队干部。水坝总要有人守,我在水边长大,让我去吧!”

渔民出身的张黑弟,卷起铺盖登上大坝,一守,就是40年。从此,他的人生悄然与大坝连在一起,他在这里成家,和爱人一起住在坝上,相继迎来两个女儿。

每天早晨,张黑弟从奔腾的水声中醒来,总是习惯性地朝前后两扇窗外看看,比对上下游的水位。随意吃过早饭,他一个人走在高高的坝堤上,瘦小的身体,来来回回地走,开始一天的巡坝。

孤单,充斥着每一天。张黑弟唯一的“熟人”,只有身后这座大坝。

坐落在三江农场的三江湾大坝,上游是一望无垠的红树林,下游是被当地人称为“围海”的居民区和水田、虾塘。这里曾是大片的水域,经过改造,成了一片沃野。维系这段战胜自然的神话,全都依靠这座高大的水坝。

40年前,刚到大坝时,这里没有淡水,张黑弟只能在附近一个淡水坑里洗澡。一天下午,他在坑边发现了一棵榕树苗,带回来种在坝下。

时光荏苒,当年的榕树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张黑弟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大坝也在岁月流转中呈现老态,二层走廊上已经出现了几道不起眼的裂缝。在张黑弟眼中,他最担心大坝的两处位置。

“一是混凝土坝堤和土坝的接缝处,大洪水有可能会将它冲断。二是水坝的墙体,如果强台风从正北方向吹来,墙体可能会承受不住。”到了那时,张黑弟会在哪?面对问题,他笑着摇摇头说:“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坝上。”

能够轻松回答,只因这一切,张黑弟早已经历过。

“就算我死了,坝也不能垮”17级台风仍孤身坚守大坝

2014年7月18日,台风“威马逊”席卷海南,多地水位告急。张黑弟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告知中午不回家吃饭。“晚上可能也不回去了。”张黑弟在电话中说,这次台风恐怕十分厉害。

事实正是如此,不到一个上午,上游的水位已经陡然升高,只差半米,就要从大坝二层的窗户涌进房间。潮水凶猛地拍打大坝。“整座大坝似乎都在摇晃,走在坝堤上,好像随时要被吹飞。”张黑弟几乎是趴在坝堤的护栏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他要努力爬到大坝与土坝的接缝处,他清楚,这里将会是三江湾大坝最脆弱的部位。

从中午开始,张黑弟每隔10分钟,就向场部汇报汛情。放心不下的大女儿,给张黑弟打了电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被张黑弟挂断了,“手机快没电了,我还要留着电量和场部保持联系。”

张黑弟用塑料袋包着手机,趴在护栏上艰难行进,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整整爬了半个多小时,几次差点被漫上的大水冲下。好不容易来到接缝处,他赶紧掏出手机。

“大坝可能顶不住了,土坝的接缝已经开裂,水漫上大坝,有危险了!”中午1点,张黑弟传出了重要汛情,三江农场迅速对下游居民展开转移。

此时,所有人都在远离这座大坝,只有张黑弟,还在艰难地爬回大坝。有几段护栏已经被冲掉,大水直接涌上坝堤,凭着水性,张黑弟有惊无险地爬回大坝二层的房间里。

脱下湿漉漉的衣物,张黑弟几乎光着身子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椰子树一棵接一棵被风吹弯,垂到地面,然后再也直不起来。他能感受到整座大坝正在微微晃动,也许只要再来一波洪水、一阵大风,大坝就会出现险情。

“心里很怕,大坝可能扛不住了,如果整个溃坝,我就没命了。”随时会被大水冲走,也随时会被倒下的碎石砸中,张黑弟想找个东西靠着,可是周边的一切都在颤动。

“逃离大坝,这时候跑还来得及。”这样的念头,却只在张黑弟脑海中闪现,就被否定了。

张黑弟很清楚,如果走了,大坝无人看管,没有及时开闸放水,真的有可能会垮塌,“到时整片下游地区都会被淹没,我是党员,就算死在坝上,坝也不能垮!”

下午4点,土坝接缝处决口。此时,400多名群众已经全部妥善转移。滚滚洪流之中,只有张黑弟一个人,他打算守到最后一刻。

下午6点,水位越来越高,张黑弟在寻找开闸放水的时机。晚上10点,张黑弟开闸放水,大坝瞬间释放了压力,两侧水位逐渐平衡。

这时,张黑弟早已累瘫在地上。在这场风雨考验中,400多名群众无一人伤亡。

退休了继续返岗守坝 带着生命之痛守家园

4年前,三江农场移交海口市管理,洪理庄被派往农场担任副场长。听说了张黑弟的故事后,他来到大坝见见这位老人。

问张黑弟有什么要求,他只回答,“多配些汽油”,用来驱动电动闸门开启和关闭。再问张黑弟有什么要求,他想了想,说:“明年就要退休了,让我继续守着大坝吧。”

洪理庄很唏嘘,他知道,这与一段往事分不开。

张黑弟的大女儿已经成家,孩子都上学了。而小女儿,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张黑弟最后一次见她时,她漂在大坝的水面上,让他心碎至今。

1986年的夏天,是一个雨水丰沃的季节。张黑弟守着坝,爱人王淑英帮下游的养殖户投放饲料,一家人在岸边养了一群小鸡,毛茸茸的小鸡有时不慎落水,王淑英会半弯着身子,探到水面上,拿着网兜把小鸡捞起来。

那一天,他帮爱人做饭,一位养殖户带着孩子过来,和小女儿玩在一起,没多久小女儿不见了。

一家人疯了似的寻找女儿,连队居民也帮忙一块寻找,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女儿的踪影。张黑弟预感不妙。他顺着上游一路寻找,在大坝下的水面上,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面朝下静静地漂着。他跳下水,一把抱住女儿哀嚎。从那天起,每年这个时候,张黑弟总会摆上一桌好菜,坐在大坝边发着呆。

“后来发现,是小女儿看见小鸡落水,学着妈妈把小鸡捞上来,没想到……”张黑弟很自责,他觉得,如果那天一直守着水面,也许会早一点发现小女儿。

他本该做的,也是所能做的,只有好好守着大坝,守着记忆中那个幼小的身影。

2015年,张黑弟退休了,被返聘为管理员。在他的守护下,近年来,大坝再也没有出过事故。

下游安全的“守护者” 他与大坝已不可分开

几年前,为了防止老坝溃堤,相关单位修建了三江湾新坝。如今,新来的大坝管理员们大都在新坝工作,只有张黑弟常年住在老坝。

老坝已经非常旧了,张黑弟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同他的守坝人生,他也不知道还能守多久。“我已经63岁了,再守个五六年?”张黑弟笑着说,能守一天是一天,守到守不了的那天。

2014年,台风“威马逊”过后,海口市相关领导前往三江湾大坝视察,邀请张黑弟参加抗风表彰大会。没想到,张黑弟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他说他不能去,他去了没人守坝。”三江农场副场长洪理庄至今仍颇为感慨,“谁会拒绝这样的邀请?”

这个黑瘦的老人,把“守坝”看成是天大的事情。因为下游上万亩水田和虾塘,几百名居民,都与水坝维系在一起。

“平时没有风雨的日子,黑弟需要及时调节下游水位,为水田和虾塘蓄水。”三江农场的万亩水田和虾塘,是农场发展的持续动力,农场职工郭伟华笑称,管理水坝的张黑弟,是下游百姓和养殖户的“守护者”,“有他在,下游的人们才放心。”

“没事做的时候,我喜欢待在坝上。”不止是追忆逝去的亲人,张黑弟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也许只有旁观者,才能明白他的心情。“他离不开大坝,大坝也离不开他。”爱人王淑英淡淡地说道。结婚多年,一起经历了无数场台风和大旱,她能看得出,丈夫与水坝,早已不可分开。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直到现在,每逢大雨,如同这次热带低压,张黑弟还是头也不回地冲出门。王淑英知道劝不住,“随他去吧,他去守坝,大家才安心。”

风雨中,相隔两地,王淑英似乎能够看到丈夫那个黑瘦的身影,在雨中的坝堤上艰难行进,一次次地,守护着大家。

【人物故事】李少萍

李少萍..png

2018年9月1日,坐在学校办公室里的李少萍,等来了当天最后一位报名入学的孩子。一共3个孩子,这是琼海市会山镇加略小学当年的新生入学人数。李少萍有些失落,学生越来越少了,可是也隐约有着一丝欣慰,“以前的孩子们,有人走出去了,他们走出了大山,带着他们的孩子。”

在这座距离琼海市区60公里的苗村,群山包裹之下,“走出去”意味着新的人生。这里的每个人,都拥有走出去的机会,只有李少萍,甘愿失去这种机会,而是选择了一段18年的代课老师生涯。

她当一群孩子的老师和“家长”

开学第三天,加略小学的校园改造工程正在收尾,校门外堆了一些建筑材料。建筑工人汪小云刚来这里一个月,不得不和工友们住在学校一角的房间里,加快施工的进度。

“学校有免费午餐,每天中午,她都帮孩子们洗手、打饭,中午照顾孩子们睡觉,平时还要上课,看她挺忙的。”这是保姆还是老师?汪小云一边扒着饭,一边问早来几个月的工友们。

“她是校长。”工友回答完,汪小云“啊”了一声,放下了筷子,“从没见过这样的校长。”

远处的李少萍,并不知道工友们的对话。帮孩子们打完饭后,3岁的钟季元哭着找到了她,嘴里嘟囔着“老师奶奶”。

这所苗村里的学校,只有3个年级,外加学前班。5位老师,教着30位学生,全是村里的孩子。

3岁的钟季元还不太会自己吃饭,他只知道妈妈送他来读学前班时,让他跟着眼前这个和蔼的“老师奶奶”。他不知道,妈妈也曾是这位“老师奶奶”的学生,那时管她叫“老师妈妈”。

李少萍把钟季元抱到怀里,拌好稀饭和肉菜,一口一口喂着。“好不好吃?”李少萍用苗语问道。钟季元点了点头,停止了哭泣。

李少萍的微信名字叫作“勿忘初心”。她在2008年入了党,她愿意做“妈妈”,照顾关于这所学校的一切。

这座位于大山深处的村子,距离琼海市区将近60公里,要翻过几座大山,爬过几乎30度的山路,才能到达。万泉河上游从这里流过,村里人常开玩笑,站在村尾的山头,向北踏一步是琼海,向南踏一步,就到了琼中。这里的环境闭塞,教学管理,却并不落后。

中午12点整,就寝铃响起,李少萍把孩子们一个个“赶”进宿舍,安排好床位,抱着几个学前班的孩子,直到把他们全都哄睡着,才悄悄从宿舍里走出来。下午两点半,她还有课要上,趁着中午的间隙,她要把教室打扫一下。

“孩子们睡醒就来不及了。”不出所料,下午两点,学前班的孩子们醒了,哭声在宿舍里此起彼伏。李少萍赶紧进去安抚,拜托下午没课的老师照顾,又匆忙踏上了一年级教室的讲台。

在方寸之间的讲台上,李少萍能够感觉到亲切,这里是她向往的地方,也是她最大的理想。

高考前夕放弃参考  毅然选择回村当老师

8月8日,村里一位孩子考上了一本院校,邀请李少萍参加升学宴。学校正在进行基建改造,她走不开,只能由丈夫代替。丈夫韦学义着急地说:“很多孩子都在,都想见见你。”李少萍还是笑着摇摇头。

她知道,孩子们想看看“老师妈妈”。她也明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孩子们已经拥有了她当初未能触及的未来,即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而李少萍的人生,始终留在这里,即使被学前班孩子叫作“奶奶”,李少萍也不过36岁。在加略村委会,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几乎都难以小学毕业。

那时,李少萍的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老校长蒋明深看在眼里,告诉李少萍的父母,一定要坚持下去,能够考出大山,就别再回来。

“以前读书太苦,出村只有土路,上中学只能走到15公里外的路口坐车。”每个清晨和傍晚,李少萍背着书包,默默走在乡间小路上。为了送她上学,父亲借钱买了全村第二台摩托车,风光的背后,是对女儿的期盼。

村里人都说,李少萍的命好,早早出去读书,以后一定不会回来了。

命运却在悄然发生改变。那一天,为了接她回家,父亲冒着大雨赶去学校,在湿滑的土路上,车子重重地摔在路边。看着全身擦伤的父亲,李少萍流着泪,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放假回村,李少萍回到加略小学,找老校长聊天。她说,她想当老师。老校长笑着,连连说“好”。看着他高兴的神情,李少萍把没说的话咽了回去——她想回村里当老师。

在老师和家人的支持下,李少萍接连就读龙江中学和东太农场中学,2000年夏天,她坐在高三的教室里,准备冲刺高考。不出意外,成绩优异的李少萍,即将考上大学,即将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而加略小学,却在风雨中飘摇。位置偏僻,条件落后,代课老师的身份,始终留不住人。村里的孩子,眼看就要没有老师。

高考前夕,李少萍的父母告诉她,老校长来过家里,样子很为难,“托我们问你,如果发挥失常,没有考上大学,愿不愿意回村当老师?”听完这句话,李少萍的眼前一亮:“我愿意!”这是她的理想,她不愿再等,甚至是眼前的高考。

回到学校,老师和同学都在劝她,她却执意办理了毕业手续。在老师和同学的叹息声中,在村里人惊讶的目光里,早早考出去的李少萍,早早回到了村里。18岁的她,拿起了教鞭,成为一名大山里的代课教师。

工资很低生活艰苦  为了孩子她不舍离开

如今中学同学聚会,李少萍迷茫地听着大家聊起出国旅游,聊起手机支付,她全都不懂,觉得自卑。只有回到讲台上,一股自信不知从何而来,她才觉得找到了自己。

韦学义还记得,刚结婚时,李少萍每月的工资只有500多元,那时,割胶一天就能挣到两三百元。韦学义的父母和他摊牌,儿媳妇只是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应该放弃老师的工作,回到家里务农。

“可是她不愿意。”和李少萍谈过之后,韦学义得到的只是一句“想想村里的孩子”。加略小学最窘迫的时候,只有两三名老师,他们就是全村教育的希望。如果没有老师,这所学校也将不复存在,出村的路口都在15公里以外,这群山里的孩子将去哪里上学?李少萍不敢想象。

和老人的沟通,最终不欢而散,夫妻俩带着孩子搬了出来,住在娘家一间破旧的小瓦房里。

那些日子里,李少萍常常想起姐姐。“姐姐只读到一年级,家里条件不好,只能读一个。”李少萍觉得亏欠,似乎是自己剥夺了姐姐读书的权利。她不想亏欠任何人,尤其是眼前这群可爱的苗村孩子。

李少萍找到老校长蒋明深,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我年轻身体好,除了语文数学,体育课和劳动课也可以交给我。”

李少萍始终觉得,她一直在教孩子们一件事:知识改变命运。而她的命运,却似乎总在低谷中徘徊。

为了补贴家用,韦学义买了一台二手小卡车帮人拉货。2012年8月的一天,韦学义带着儿子外出送货,李少萍在家里看书,直到接到同村村民的电话。

车翻了,韦学义的肋骨断了,插到肺里。儿子也被甩飞出去,摔伤了胸腔。“家里三个人,两个躺在床上,当时真的动摇了。”微薄的工资,在医药费和营养费面前,只是杯水车薪。

为了省钱,韦学义没有做手术,签了责任书,稍微休养,第三天就出院了,回到村里找赤脚医生敷草药。如今,遇上阴雨天气,韦学义的肋骨还会隐隐作痛。

那个夏天,李少萍十分挣扎。她放不下学校,而看着一家三口挤在唯一一张床上,李少萍觉得挺惨,也挺暖的,“镇里也提供了很多帮助,家长们知道家里出事了,全都过来慰问,自发捐款。”

家长们叫她“李老师”,孩子们叫她“老师妈妈”,都希望她不要离开学校。尽管知道自己并不是正式教师,甚至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但在这座小小的苗寨里,她早已是家长孩子们眼中真正的“老师”。

扎根深山留在深山  这是乡村教师的人生

开学第一周,无论有没有值班安排,李少萍几乎每晚都到学校值班。她坐在办公室里,有时出门巡查校园,目光始终关切地盯着对面小楼中的一个房间。

那里是英语老师符玉的宿舍,今年初,市里安排了两位正式教师来到加略小学,其中一位就是符玉。从此,加略小学第一次拥有了英语课,从小说着苗语的孩子们,在学校学习了普通话之后,终于可以见识摩登的外国语言。

担心符玉来到村里不习惯,李少萍一直守到符玉的房间关了灯,才放心地离开。回到家里,韦学义笑着打趣:“当保安回来啦?”李少萍的心里却有一丝难过。去年夏天,她从老校长蒋明深手里接过了管理学校的重担,从学生时代开始,遇到问题,她总是习惯请教老校长,如今再想请教,却再也没有机会。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老校长就在加略小学教书,他是本村人,当过十多年的代课教师,李少萍曾是他的学生。前几年,他被诊断患有肝病,仍然带病教学。去年夏天,50多岁的蒋明深,最终因病离开了一生挚爱的讲台。老校长病重离开学校前,把学校的公章拿了出来,对李少萍说:“阿萍,公章代表着学校,我把学校托付给你了。”

2017年7月初的一天,听到老校长失去意识的消息,李少萍赶到家里,见最后一面,“老校长,你放心,我一定守下去。”

下葬那天,关于老校长的记忆在眼前一闪而过,他的人生,也像她的人生。李少萍想明白了,她离不开的不是某个人,而是那群山里的孩子。

2018年儿童节,加略小学第一次举办游园活动,反响很热烈,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前来。李少萍设计了许多小游戏,孩子们笑得很开心。游园结束之后,李少萍来到老校长家,对着老校长的照片说:“今年办了游园,很热闹,或许在大学校里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我们终于也办成了,您在天上,一定能够看得到。”

学校一栋两层的教学楼,左下角是学生宿舍。前几年,李少萍发现,临近上午放学时,教室里的孩子总是突然少了一大半。后来才知道,放学之后,中午的太阳太晒,很多孩子提前逃课回家。

“从一队到学校,要走半个小时,最远是四队,要走更长时间。”每次家访,李少萍算着时间,如果孩子们中午能在学校休息,逃课就不会发生了。在志愿者和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的帮助下,2015年冬天,加略小学有了免费午餐。可是山高路远,没有菜农愿意送菜。

从那时起,每天清晨5点,李少萍骑着摩托车驶过将近20公里的山路,赶去东太农场买菜。山路陡峭,几段接近30度的大坡,让李少萍在这里摔过几次车。每次摔车,疼得在地上打滚时,她还得惦记着车上的肉菜有没有打翻。

18年里,无数代课老师来了又走,不下十位前同事劝过她:“别干了,多傻啊。”他们辞职之后,回村种槟榔、割橡胶,哪样都比李少萍挣得多,“我们只是代课教师,没有编制,其实就是普通人。”

可是李少萍还是没有离开。2017年开学时,有领导问李少萍,工作或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李少萍笑着说,生活上,她没有考取教师资格证,1600多元的代课工资,已经习惯;工作上,孩子们午休没有床铺,“解决一下床位吧。”

2018年开学前,李少萍送走了曾经的学生坟丁欢,他考取了海南大学药学专业。临走时,坟丁欢想起了李少萍说过的话:“你们要好好读书,争取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坟丁欢忍不住问她:“老师,我们走出去了,你怎么办?”

李少萍只是微笑着,看向窗外的大山,“你们就是山下的河,流到大海,流到更广阔的世界。老师是大山,永远护着你们。”

2019年1月,李少萍获“感动海南”2018十大年度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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