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 郎世宁等 《乾隆皇帝射猎图》轴（故宫博物院藏）。

元 钱选《钱舜举蹴鞠图真迹》（上海博物馆藏）。

唐打马球菱花镜（扬州博物馆藏）。

定安县大坡村窑瓷象棋子。

唐打马球菱花镜（扬州博物馆藏）。

　　东京奥运会正在如火如荼地举行，中国奥运健儿们奋起争金夺银。奥运会虽起源于古希腊，但古代中国人热爱体育的传统较之古希腊人亦不逞多让，在不少文物中就可见一斑。像蹴鞠、射箭和打马球等都是文物绘画上常见的体育项目，还有些像投壶、围棋子、象棋子等文物，本身就是竞技所用的器具。这些古代体育运动不少与军事训练相融，有些和礼制活动相关，有些还带有娱乐性质。

　　“寒食梁州十万家，秋千蹴鞠尚豪华”

　　蹴鞠又名“蹋鞠”“蹴球”等，是现代足球的前身。相传在三皇五帝时期，黄帝就已制作蹴鞠供军士训练。关于蹴鞠，明确的史书记载出自《史记·苏秦列传》，苏秦在游说齐宣王参加六国合纵抗秦时，曾描述过齐国繁盛的景象：“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所以在战国时期，蹴鞠已是齐国老百姓日常的体育娱乐活动之一。

　　《西京杂记》中还记有“太上皇徙长安，居深宫，悽怆不乐。高祖窃因左右问其故，以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饼，斗鸡蹴鞠，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以不乐。”讲的是西汉高祖刘邦的父亲刘太公迁到长安定居后，闷闷不乐，原来是想念当年在家乡时快活自在的生活，长安除了没有接地气的邻里，也不能享受斗鸡蹴鞠之乐。

　　唐人对蹴鞠的喜爱更胜前代，诗仙李白有诗曰：“斗鸡金宫里，蹴鞠瑶台边”，描述的是唐代皇室贵族蹴鞠的情景。《唐摭言》中记有唐文宗因急事召翰林学士王源中觐见，王源中进殿后，文宗见他额头流血，甚为奇怪，原来是王源中刚刚与兄弟在家中蹴鞠，球踢头上，把头磕破了。

　　蹴鞠真正发展的高峰期是在宋朝，上海博物馆所藏的元代钱选的名作《钱舜举蹴鞠图真迹》，临摹自宋代画家苏汉臣，描绘的就是宋人蹴鞠的情景。画中的六人围成一圈，一人颠球，其余五人专注凝视。颠球之人头戴巾帽，身材略胖，此人正是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对面袍角卷起，高帽提衣欲接球者是太祖的宰相赵普；赵普身后头戴高帽无须者为楚昭辅；楚昭辅身后，由左向右依次为“杯酒释兵权”主角之一的石守信、太祖的弟弟赵匡义和名将党进。此图描绘的正是宋太祖和其弟及几位开国功勋玩蹴鞠的情景。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陆游有诗云：“蹴鞠场边万人看，秋千旗下一春忙。”蹴鞠俨然成为一种全民运动。湖南省博物馆藏的南宋蹴鞠纹铜镜表现的是士大夫家庭在院中的蹴鞠的场景，有意思的是，画面的主角球员是一名女性，她俯身凝视，左脚颠球，对面头戴高帽的男性左脚踏前，躬身欲接，夫妇二人玩得不亦乐乎，两名侍从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看。

　　《水浒传》第一回就写到北宋的足球明星——高俅，此人“最是踢得好脚气毬”，也因为此，京师人不叫他高二（高俅家中排行老二），给他起外号叫高毬。后来高毬阴差阳错成为端王的侍从球友，端王就是后来的宋徽宗，端王得道称帝，作为球友的高俅也得以升天为官，后累官至太尉。高毬发迹后“便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作姓高，名俅。”这可能是有关足球最传奇的故事之一了。

　　“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

　　除却足球，还有一类强身健体的球类运动——打马球，也颇受古人喜爱，不少帝王还是其拥趸。《资治通鉴·唐纪六十九》中记有打马球的具体规则：“凡击毬（毬通球，下同），立毬门于毬场，设赏格……各立马于毬场之两偏以俟命。神策军吏读赏格讫，都教练使放毬于场中，诸将皆駷马趋之，以先得毬而击过毬门者为胜。”

　　有关打马球最早的实物资料是陕西省乾县章怀太子墓中的打马球壁画，这幅现存于陕西历史博物馆中珍贵壁画，再现了唐代马球运动场上的精彩画面。球员们戴幞头，着黑靴，在骏马之上持偃月球杖奔突击球。前一骑作反身击球状，其余数骑纵马迎击，整个画面颇像是战场上的激战场面，《宋史·礼志》载：“打球本军戏”，这激烈争抢的打马球之戏对于骑兵作战必然是诸多裨益。

　　扬州博物馆所藏的唐打马球菱花镜也是表现打马球健儿在场上竞技的场景，镜背的内区饰以四位打球的骑士，他们或策马奔驰，或俯身击球，由于是浅浮雕的造型，较之壁画之上的骑士更显得栩栩如生，场面生动。除却壁画、铜镜上描绘的马球场面，不少唐墓出土的打马球俑也证实了马球运动在唐代开展的盛况。

　　唐代的数位皇帝都是马球高手，《封氏见闻记·打球》中曾记：唐景龙年间，吐蕃派出使者到长安迎娶金城公主，唐中宗在梨园亭子赐使者观看打马球，吐蕃使者提出所带人员中有擅打马球者，请求和唐朝打一场友谊赛。双方各派队员上场，主场作战的大唐马球队竟连输数局。中宗只得钦点了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等四位皇室亲族上场，以四敌十，李隆基“东西驱突，风回电激，所向无前”，在李隆基等明星球员的进攻下，吐蕃队员几无还手之力，大唐最后大胜。

　　棋局博弈妙 马冲炮击车

　　琴棋书画曾是古代文人的必备技能，其中围棋在古代更是名声极盛。象棋则是相对平民化的体育竞技，在考古发现中象棋子时有出现。屈原楚辞名篇《招魂》中有云：“菎蔽象棋，有六簙些”，屈原所处战国时期的象棋应是一种博具，和现代象棋完全不同，可能因棋子用象牙雕制，故名“象棋”。

　　现在的三十二子象棋的定型一般认为是在宋代，宋徽宗《宫词》中有：“白檀象戏小盘平，牙子金书字更明”，说的是宫中的棋盘是上等白檀木制作，棋子是象牙质地，并以金粉涂字，如此珍贵的成套棋具，从侧面也可看出徽宗对于象棋的喜爱。

　　笔者在定安县大坡村窑址也曾发现过圆饼形瓷质的象棋，直径约2.5厘米，高约0.7厘米，素胎，胎色较白，正反两面各有一刻写的楷书“士”字，字体规整，应是实用器。大坡村窑瓷棋子从形态上看，应属于比较成熟阶段的象棋，即宋代以后的象棋。

　　有关象棋的古代传说也多不胜数，华山东峰之侧的峭壁处，有一景唤作“下棋亭”，相传此地是宋太祖输掉华山的地方。赵匡胤不仅是蹴鞠高手，据说未做皇帝前象棋技艺亦是高超。那日他因犯事从豫地跑到华阴避祸，误食陈抟老祖的桃子，由于无钱可还，便与陈抟对阵象棋三局，并信口开河以华山作为赌注。陈抟立下文约，刻于崖壁，并令一神猴守护，华山的“文约石”和“猴子观文”的景观便来源于此。后赵匡胤黄袍加身，陈抟果去讨要华山，皇帝倒也守诺，免去华山三百年的赋税，民间也便有了“自古华山不纳粮”的说法。

　　蹴鞠、打马球和象棋算是独具中国特色的古代体育运动，射箭则是在古代很多国家普遍存在的项目。中国古代由射箭还衍生出一种叫作投壶的游戏，以箭矢投入口小腹大的壶中，甚是有趣。不少绘画中还绘有古人赛龙舟和武术竞技的情景，陶俑中有角抵（摔跤）的形象。各种各样的体育竞技项目常会在古代的佳节中助兴，军伍中也会籍一些体育项目锻炼体魄，从出土文物和流传至今的画作来看，其体力的展示、技巧的运用以及激烈的观赏性并不逊于今日。（文\本刊特约撰稿 刘亭亭）

　　本版图片均为资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