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时起，吴聪便受到父辈的影响，与大人一起保护鹭鸶。 贺立樊 摄

自由翱翔的鹭鸶。陈卫东 摄（资料图）

鹭鸶是生态的晴雨表。陈卫东 摄（资料图）

儋州市屋基村是远近闻名的“鹭鸶天堂”保护区所在地，每年3月份，迁徙而来的2000多只鹭鸶齐聚于此，繁衍生息。到了中秋节前后，它们会带着下一代，再次踏上迁徙的路程。
　　在半个多世纪前，鹭鸶首次来到屋基村。其后几十年间，它们在此安稳生活，迁徙而来的鹭鸶有5个种类，多达2000多只，这些都与吴聪家族与全体村民的不懈挽留有关。

　　最初只是偶然的停留，却造就了鹭鸶家族与吴聪家族的缘分，这是人与自然的奇妙故事，也是绿水青山之间，生命对生命的至高尊重。

　　屋基村飞来鹭鸶

　　吴家三代担起“护鸟”重任

　　屋基村的村民把夏至看作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不只是节气的变化，更是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屋基村的鹭鸶幼鸟会步入一个新的成长阶段——学习飞行。入夏之后，鹭鸶的幼鸟开始学习飞行，常常不慎跌落在地，却不会有任何危险。

　　半个世纪以来，村民们一直记得村里第一位“护鸟队长”吴明升的劝导：“鹭鸶是灵鸟，能帮农作物吃掉害虫，带来吉祥。”在吴明升的带领下，村民们精心照顾跌落的幼鸟，自发巡逻阻止外人捕鸟。如今，屋基村的鹭鸶从最初的几十只，发展为5个种类2000多只。

　　在半个世纪前，屋基村并没有固定迁徙的鹭鸶。上世纪60年代的一个春天，吴明升在自家屋后的榕树上，发现了一群鹭鸶的身影，粗略一算，大约有几十只。这里成了它们新的落脚点，吴明升决定成为它们的义务看护员。

　　时至今日，吴聪还记得爷爷吴明升的话：“鹭鸶是灵鸟，能够通人性，人们要是不欢迎它们，它们就会离开。”身为农民，吴明升明白，哪个村子有鹭鸶，那里的农作物就能免遭虫害。可是，在经济条件较为落后的上世纪60年代，鹭鸶和鸟蛋更多被村民视为眼前的食物。

　　为了留住鹭鸶，吴明升交给儿子吴应光一个任务：每天空闲时，守在榕树下，劝导前来捕鸟的村民。吴明升则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这一年里，地里的稻子一定没有虫害，来年一定能有好收成。”

　　鹭鸶来了之后，屋基村的农作物果然没有遭受大规模虫害，盘旋在屋基村上空的鹭鸶，成了农田的“保护神”。吴氏家族和村民们，则成为鹭鸶的“保护神”。

　　半个世纪里，“护鸟队长”的重担从吴明升开始，后来转给儿子吴应光，又在上世纪90年代之后，移交到孙子吴聪的肩头。

　　自掏腰包种树

　　让保护鹭鸶成为全村的共识

　　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屋基村的鹭鸶在半个世纪里迅速发展壮大。屋基村也因此建设“鹭鸶天堂”保护区，保护这群候鸟。

　　今年50岁的吴聪，当年伴着鹭鸶的鸣叫出生。祖屋榕树上的鹭鸶是他的小伙伴。童年的记忆里，最开心的事，是与父亲一起照料跌落的鹭鸶幼鸟。最难过的事，是看到村里孩子打伤鹭鸶。为此，他不止一次和村里的小伙伴发生争执。

　　1991年，吴聪正式成为“鹭鸶天堂”保护区的管理员。经过调查，吴聪发现，迁徙至屋基村一带的鹭鸶分为白鹭、灰鹭等5个种类，在春季迁徙的过程中，因我省西部地区气候温和，濒海草茂，成为它们旅途中重要的繁衍区域。

　　吴聪深知良好的生态环境，才是吸引鹭鸶的首要因素。同时，能够反哺环境的益鸟鹭鸶，正是生态系统好坏的晴雨表。

　　为了守住绿水青山，提高鹭鸶数量，吴聪计划扩大屋基村的绿植范围，种植榕树和竹林。可是成立不久的“鹭鸶天堂”缺乏足够的经费。有人劝他，甭管鹭鸶有多少，即使几十只，也是鹭鸶，“守着这块招牌就行了。”

　　可是,吴聪却摇了摇头。别人问他为什么？吴聪想到爷爷吴明升在鹭鸶繁殖期间，放弃农活，站在树下护鸟的身影；他记得儿时台风天里，和父亲吴应光小心烘干鹭鸶幼鸟的羽毛、精心喂食的画面。

　　保护鹭鸶，就像保护环境，不需要理由。吴聪自掏腰包种树。村里的年轻人也赶来帮忙，在“鹭鸶天堂”前后种下多棵榕树。一年又一年，屋基村的绿化面积不断增加，鹭鸶的数量也在增长。

　　如今，2000多只鹭鸶飞翔在屋基村上空。“不许枪打鹭鸶、不许驱赶鹭鸶、不许惊吓鹭鸶”成了村里的“约法三章”。这背后，是屋基村吴家三代人及村民们守护绿水青山的不懈努力。

　　人鸟和谐共处

　　这里成了“鹭鸶天堂”

　　屋基村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谁家有喜事，村民们要放鞭炮都要用鸡笼罩着，以免惊扰鹭鸶。

　　最初时，村民与鹭鸶之间并没有如今这么和谐。随着飞来屋基村的鹭鸶越来越多，到了上世纪90年代，处理人鸟关系，成了摆在吴聪眼前的大难题。

　　2000多只鹭鸶成天在村民头上飞翔，几乎每棵树上都有鸟巢。尤其是清明节后，鹭鸶的鸣叫声响彻村子，白色的粪便落满村道。2000年，屋基村的竹林到了生长年限，开始大面积死亡，鹭鸶的活动区域缩小，纷纷栖落在村民院落旁的树上。

　　一时间，众多鹭鸶夜晚鸣叫，白天排泄，惹得村民们寝食难安。许多村民忍不住了，私下里议论，打算想个办法把鹭鸶赶走。

　　吴聪同样忧心忡忡，自家屋后的榕树，是全村最大的鹭鸶聚集地，落下的粪便早已臭气熏天。可是吴聪却让家人忍住，当新生的竹子长大成林，这些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利用下班时间，吴聪带头打扫村道，逢人就替鹭鸶赔不是，“请求大家忍一忍，竹子生长很快，不到一年，鹭鸶就会回到竹林。”尽管鹭鸶让村民们难以忍受，却没有一位村民主动驱赶鹭鸶。因为，鹭鸶带给屋基村的改变太多、太多。

　　有了鹭鸶之后，屋基村的农作物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虫害。飞来屋基村的鹭鸶也越来越多，当地政府建设了“鹭鸶天堂”保护区，屋基村在附近村庄中率先有了硬化道路，率先通电，也率先吃上了旅游饭……

　　又是一年夏至，吴家祖屋后墙的大榕树上，新生的小鹭鸶提前学会了飞翔，这也意味着，这一年它们离开的时间会提前。吴聪知道，只要继续保护好这个家园，明年春天，屋基村的天空上又会出现那一群群小小的身影。（记者 贺立樊）